夕阳西下,老年活动中心的音乐厅里回荡着悠扬的钢琴声。
冯秋兰坐在第三排,手心微微出汗,看着台上深情演奏的白建国。两年来,这个温和的老人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——一起晨练,一起买菜,一起看电视剧,就像真正的老夫老妻。
琴声停止,白建国缓缓走下台来,单膝跪在她面前,颤抖着掏出一枚简朴的戒指。
"秋兰,嫁给我吧。"
掌声雷动,周围的老人们都在起哄祝福,可冯秋兰的心却沉了下去。她想起昨天无意中瞥见的那张银行单据——养老金三千二,转出两千八给女儿白雨桐的创业账户。
她的手僵在半空中,脑海里闪过的不是甜蜜,而是一个刺痛的念头:他连自己都养不起,还要养我吗?
01
冯秋兰第一次见到白建国,是在两年前那个飘着桂花香的秋日。
那天她刚从医院拿完体检报告,心情格外沉重——血压偏高,血脂也不太好,医生建议多运动。走出医院大门,她看见对面公园里一群老人在练太极,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。
"新来的?"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她回头,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服的男人,头发花白但梳得很整齐,眼角有深深的笑纹。
"我姓白,白建国。"他伸出手,"你看起来有些紧张,第一次练太极?"
冯秋兰点点头,有些局促地握了握他的手,手掌温热而粗糙,像经历过很多岁月的老树皮。
"没关系,我教你。"白建国的笑容很温和,"太极讲究的是心静如水,你先别想那么多动作,跟着我的节奏慢慢来。"
那天下午,冯秋兰学会了太极的起手式。白建国很有耐心,一个动作反复教她好几遍,从不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。练完后,他还主动送她到公园门口。
"明天还来吗?"他问。
"应该会吧。"冯秋兰有些犹豫,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陌生人这样自然地交谈了。
"那我们明天见。"白建国挥挥手,看着她走远,才转身离开。
第二天,冯秋兰准时出现在公园里。白建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,手里还拿着一瓶水。
"给你的,运动后要多喝水。"他把水递给她,"今天我们学云手。"
就这样,冯秋兰开始了每天下午的太极时光。白建国总是比她先到,准备好毛巾和水,耐心地指导她的每一个动作。他们很少聊私人的事情,大多数时候都在专注地练习,但冯秋兰能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细心。
一个月后,冯秋兰的太极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。她的血压也有了明显的改善,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。
"你进步很快。"白建国看着她流畅的动作,眼里有掩不住的欣慰,"比我当初学得快多了。"
"都是你教得好。"冯秋兰擦着汗,心里涌起一阵暖流。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耐心地对待过了。
那天练完太极,白建国突然说:"秋兰,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买菜吗?我知道附近有个菜市场,东西又新鲜又便宜。"
冯秋兰愣了一下,然后点了点头。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太极之外有了其他的接触。
菜市场里人声鼎沸,白建国很熟练地挑选着蔬菜,还会和摊贩砍价。他买了一些青菜和豆腐,动作很利索,显然是个持家的好手。
"我一个人住,买不了太多。"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"你呢?家里还有其他人吗?"
冯秋兰摇摇头:"就我一个人。"
白建国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。他们在菜市场门口分别,各自提着菜回家。
那天晚上,冯秋兰躺在床上想了很久。她想起白建国挑菜时认真的神情,想起他和摊贩讨价还价时的幽默,想起他说"我一个人住"时眼中的孤独。
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已经开始期待每天下午的太极时光了。
02
秋意渐浓,公园里的银杏叶开始泛黄。冯秋兰和白建国的关系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。
从单纯的师生关系,到一起买菜,再到偶尔在附近的小餐馆吃饭,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。白建国总是很绅士,从不会做出让她不舒服的举动,但他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"秋兰,你的手怎么了?"这天练太极时,白建国注意到她右手腕上贴着膏药。
"昨天搬东西时扭了一下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"冯秋兰有些不在意地说。
白建国皱起眉头:"一个人住就是这样,什么事都得自己来。以后有重活记得叫我,我住得不远。"
冯秋兰心里一暖,但嘴上还是说:"不用麻烦你,我自己能行。"
"什么麻烦不麻烦的,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?"白建国的语气很认真,"我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,深知其中的不容易。"
那天之后,白建国开始更加主动地关心冯秋兰的生活。她的水管坏了,他带着工具箱过来修;她的灯泡坏了,他爬上梯子给换;她感冒了,他买药送粥,忙前忙后。
"建国,你对我这么好,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。"冯秋兰看着他熟练地修理着她家的门锁,心里既感动又有些不安。
"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,我们是朋友啊。"白建国头也不抬地说,"再说,你也经常给我做好吃的,我们互相帮助。"
确实,冯秋兰也开始为白建国做一些事情。她手艺不错,经常做些小菜给他送去;他的衣服破了,她会主动帮忙缝补;他生病了,她也会熬汤照顾。
两个孤单的老人,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。
转眼到了春节,冯秋兰本来准备一个人过,却接到了白建国的电话。
"秋兰,你春节有安排吗?"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。
"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,就在家看看电视。"冯秋兰如实回答。
"那...那你愿意到我家来吃年夜饭吗?我包饺子,做几个菜,我们一起过年。"白建国的邀请很真诚。
冯秋兰沉默了一会儿,最终答应了。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他们的关系将从朋友向更深层次发展。
年夜饭很丰盛,白建国显然花了很多心思。餐桌上摆着八个菜,都是家常菜,但做得很用心。最让冯秋兰感动的是,他还特意买了一瓶红酒。
"我平时不喝酒的,但今天是特殊日子。"他有些羞涩地说,"谢谢你陪我过年。"
"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。"冯秋兰端起酒杯,"如果没有遇到你,我不知道这个年要怎么过。"
两人轻轻碰杯,红酒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。那一刻,冯秋兰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这光泽照亮了。
饭后,他们坐在沙发上看春晚。白建国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,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。当主持人说"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"时,冯秋兰感觉到他偷偷看了她一眼。
"秋兰。"白建国忽然轻声叫她。
"嗯?"
"我...我想对你说,遇到你是我这几年最幸运的事情。"他的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,"我知道我们都不年轻了,但如果你愿意,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。"
冯秋兰的心跳得很快,她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,眼中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深情。
"建国,我..."她刚要开口,白建国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
"你不用急着回答,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。"他的手很温暖,"不管你怎么想,我们都还是朋友。"
那个除夕夜,冯秋兰在白建国家住到了很晚才回去。她的心里五味杂陈,既有被爱的甜蜜,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。
03
春天来了,公园里樱花盛开,冯秋兰和白建国的感情也在春暖花开中悄然升温。
自从那个除夕夜的表白之后,白建国并没有催促冯秋兰给出答案,反而比以前更加体贴细心。他们依然每天一起练太极,一起买菜,一起吃饭,但彼此心中都明白,这种相处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。
"建国,你女儿最近还好吗?"这天吃完饭,冯秋兰忽然问道。她知道白建国有个女儿叫白雨桐,在外地工作,但平时很少听他提起。
白建国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,然后很快恢复了自然:"挺好的,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了。她现在自己创业,很忙。"
"创业啊,现在年轻人都很有想法。"冯秋兰点点头,"需要很多资金吧?"
"是的,不过她很努力,我相信她能成功。"白建国的语气里带着自豪,但冯秋兰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虑。
"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,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,但..."冯秋兰真诚地说。
"不用不用,她的事情我来操心就行了。"白建国摆摆手,然后转移了话题,"对了,下周社区有个老年才艺表演,你要不要也报个节目?"
冯秋兰摇摇头:"我哪有什么才艺,还是算了吧。"
"你唱歌很好听啊,上次在KTV我都听到了。"白建国鼓励道,"不如你唱首歌,我给你钢琴伴奏?"
"你还会弹钢琴?"冯秋兰有些惊讶。
"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,虽然手生了,但简单的曲子还是可以的。"白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"我想...我想和你一起表演一个节目。"
看着他期待的眼神,冯秋兰的心软了下来:"那...那我们试试看吧。"
于是,接下来的一周,他们开始为才艺表演做准备。白建国选了一首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说这首歌旋律简单,适合他们这种业余水平。
每天下午练完太极,他们就会到社区的活动室练习。白建国的钢琴技术确实一般,但很认真,经常为了一个和弦练习很久。冯秋兰的歌声很甜美,虽然不是专业水平,但很有感情。
"你这样看着我,我会紧张的。"排练时,冯秋兰被白建国专注的眼神看得脸红。
"抱歉,我是想配合你的节拍。"白建国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,"其实...其实是你唱得太好听了。"
两人相视而笑,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味道。
表演的那天终于到了,社区活动室里坐满了老人。冯秋兰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,白建国也特意穿了一套深色的西装,两人看起来很般配。
"下面请欣赏白建国、冯秋兰带来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。"主持人报幕后,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白建国坐在钢琴前,深深看了冯秋兰一眼,然后开始弹奏前奏。琴声响起的那一刻,冯秋兰的紧张消失了,她看着台下的观众,想着身后专心伴奏的白建国,心中涌起一阵暖流。
"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我爱你有几分..."她的声音很轻很甜,像春天的微风。
台下的观众都被这温馨的场面感动了,有些老太太甚至擦起了眼泪。这不仅仅是一场表演,更像是一对恋人的深情告白。
演出结束后,台下掌声雷动。白建国站起来,走到冯秋兰身边,两人一起鞠躬致意。
"你们真是太般配了!"一位老太太激动地说,"什么时候办婚礼啊?"
冯秋兰脸红了,白建国也有些不好意思,但他没有否认,只是笑着说:"谢谢大家的祝福。"
那天晚上,白建国送冯秋兰回家,两人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。
"秋兰,今天和你一起表演,我很开心。"白建国轻声说,"我觉得...我觉得我们很合拍。"
"是的,我也这么觉得。"冯秋兰点点头,心里的答案已经很清晰了。
"那你愿意..."白建国刚要开口,冯秋兰就轻轻点了点头。
"我愿意试试看。"她的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。
那个春夜,两个孤单的心终于走到了一起。
04
初夏的阳光格外温暖,冯秋兰和白建国正式确立了恋人关系。
他们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。白建国几乎每天都会到冯秋兰家,帮她做些家务,或者一起看电视聊天。冯秋兰也经常去白建国家,为他洗衣做饭,把他的小窝收拾得井井有条。
"建国,你这个房子住了多久了?"冯秋兰整理着他的书柜,发现里面有很多泛黄的照片和信件。
"二十多年了吧。"白建国在厨房里忙着做饭,"自从我老伴走后,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住。"
冯秋兰拿起一张照片,上面是年轻时的白建国和一个美丽的女人,还有一个小女孩。
"这是雨桐小时候吧?真可爱。"她温和地说。
白建国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,表情有些复杂:"是啊,那时候她才五岁,特别黏我。现在长大了,有了自己的事业,和我联系得就少了。"
"女孩子嘛,长大了都这样。"冯秋兰理解地点点头,"不过她一定很爱你,只是忙于事业顾不上。"
白建国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地继续做饭。冯秋兰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黯然,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吃饭时,白建国忽然说:"秋兰,你有想过我们的将来吗?"
"什么将来?"冯秋兰有些不解。
"我的意思是...我们这样的年纪,如果真的要在一起生活,需要考虑很多实际的问题。"白建国的表情很认真,"比如经济状况,比如健康问题,比如家人的态度..."
冯秋兰放下筷子,看着他:"你是在担心什么吗?"
"我不是担心,我是想让你了解真实的情况。"白建国深深吸了一口气,"我的退休金不高,只有三千多块钱。房子虽然是自己的,但已经很老旧了。如果你和我在一起,可能生活条件不会很好。"
"建国,你为什么要说这些?"冯秋兰有些心疼地看着他,"我又不是因为钱才和你在一起的。"
"我知道,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。"白建国握住她的手,"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了解这些,这样你就能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。"
冯秋兰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。在这个浮躁的时代,很少有人会如此坦诚地说出自己的不足。这种坦诚反而让她更加确信,白建国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。
"建国,我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,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干什么?"她温和地说,"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,互相扶持,就足够了。"
白建国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,但随即又变得忧虑起来:"可是秋兰,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。"
"什么事?"
"雨桐她...她现在的创业项目需要很多资金支持。"白建国有些艰难地说,"这两年我基本上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,每个月的退休金也要拿出大部分支持她。"
冯秋兰愣了一下,然后问:"那你自己呢?你的生活怎么办?"
"我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,能省则省呗。"白建国苦笑道,"她是我唯一的女儿,我不支持她谁支持她?"
"可是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啊。"冯秋兰有些担忧地说,"万一将来你生病了需要钱怎么办?"
"到时候再说吧。"白建国摆摆手,"我现在身体还好,能帮她就帮她。"
那天晚上,冯秋兰躺在床上想了很久。她理解白建国对女儿的爱,但也担心他这样无原则的付出会影响到他们的将来。特别是如果他们真的要结婚,这个问题就更加现实了。
她开始留意白建国的日常开销,发现他确实过得很节俭。买菜总是挑便宜的,衣服都是穿了很多年的旧衣服,连吃饭都很简单。而每次接到女儿的电话,他总是毫不犹豫地答应转账。
有一次,冯秋兰无意中看到了他的银行短信,上面显示转出两千八百元给白雨桐,而他的账户余额只剩下几百块钱。
那一刻,她的心情很复杂。她爱白建国,理解他对女儿的感情,但同时也为他们的将来感到担忧。
05
夏日渐深,蝉鸣声声,冯秋兰和白建国的感情在现实的考验中变得更加复杂。
这天下午,他们正在公园里练太极,白建国的手机响了。看到来电显示是"雨桐",他立刻接了起来。
"雨桐?什么事这么急?"白建国的语气立刻变得紧张起来。
"爸,我这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,急需一笔资金周转。"电话里传来白雨桐焦急的声音,"能不能再帮我一下?"
"需要多少?"白建国没有丝毫犹豫。
"五万。"
"五万?"白建国皱起了眉头,"这么多啊..."
"爸,我知道这个数目不小,但这真的很关键。如果这次能挺过去,我的项目就能盈利了。"白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,"我保证,这是最后一次了。"
冯秋兰在一旁听着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她知道白建国根本拿不出五万块钱,他的全部积蓄早就都给了女儿。
"雨桐,你等等,让我想想办法。"白建国看了冯秋兰一眼,神色很为难,"给我两天时间好吗?"
"好的,爸,谢谢你。"白雨桐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,"我知道这样很为难你,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。"
挂了电话,白建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。
"建国,你还有五万块钱吗?"冯秋兰轻声问道。
白建国摇摇头:"没有了。这两年给她的钱已经超过十万了,我的积蓄早就花完了。"
"那怎么办?"
"我...我想去银行看看能不能贷款。"白建国的声音很低,"或者把房子抵押一部分。"
冯秋兰的心一紧:"建国,你这样做值得吗?房子是你唯一的保障,如果抵押了,将来你住哪里?"
"雨桐是我的女儿,她遇到困难我不能不管。"白建国的语气很坚决,"再说,她说了这是最后一次。"
"可是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。"冯秋兰忍不住说道,"建国,我不是不理解你对女儿的感情,但你也要为自己考虑啊。"
白建国看着她,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:"秋兰,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愚蠢了?"
"我没有这样想。"冯秋兰连忙摇头,"我只是担心你。你已经给了她这么多,她应该理解你的困难。"
"她还年轻,创业不容易。"白建国为女儿辩护道,"等她的事业稳定了,就不会再需要我的帮助了。"
冯秋兰没有再说什么,但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。她开始怀疑,白建国这样无原则地支持女儿,究竟是对是错。
那天晚上,冯秋兰独自在家思考了很久。她想起白建国说过的话——如果她们要在一起生活,就必须面对现实的问题。而现在,最大的现实问题就是白建国对女儿的无限支持。
第二天,白建国果然去了银行。他回来时脸色很难看,显然贷款没有成功。
"银行说我这个年纪很难获得贷款,除非有人担保。"他沮丧地说,"房子抵押也需要很多手续,短时间内办不下来。"
"那雨桐那边怎么办?"冯秋兰问。
"我...我想问问你。"白建国犹豫了很久才开口,"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?我保证会还给你的。"
冯秋兰的心一沉。她倒不是舍不得钱,她的积蓄足够拿出五万块钱。但她担心的是,如果这次帮了,下次白雨桐再要钱怎么办?这样下去,她和白建国的积蓄迟早会被掏空。
看着白建国期待而忐忑的眼神,冯秋兰的心情很复杂。她爱这个男人,但她也不想看到他被女儿这样无止境地索取。
"建国,我..."她刚要开口,白建国就摆摆手。
"算了,我不应该为难你。"他的语气很落寞,"这是我们家的事,我自己想办法解决。"
那天晚上,冯秋兰失眠了。她躺在床上想着白建国失望的表情,想着白雨桐的哭诉,想着他们之间可能面临的问题。
她忽然意识到,爱情在现实面前是如此脆弱。她和白建国的感情虽然真挚,但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这些现实问题,他们的未来就会充满变数。
06
秋风渐起,梧桐叶黄,冯秋兰和白建国的关系在经历了那次借钱风波后,变得有些微妙。
白建国最终还是想办法给女儿凑了钱——他卖掉了老伴留下的一些首饰,又向老朋友借了一部分。这件事让冯秋兰看到了他对女儿的执着,也让她对他们的未来产生了更多的担忧。
"秋兰,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?"这天练太极时,白建国注意到她有些心不在焉。
"没有啊,怎么会。"冯秋兰勉强笑了笑,但动作明显有些僵硬。
"我们认识这么久了,你的心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。"白建国停下动作,认真地看着她,"是不是因为上次借钱的事?"
冯秋兰沉默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:"建国,我不是小气,我是担心你。"
"担心我什么?"
"担心你这样无原则地支持雨桐,最终会害了她,也害了你自己。"冯秋兰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,"她已经三十多岁了,应该学会独立承担责任。"
白建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:"秋兰,雨桐是我的女儿,我支持她是理所应当的。"
"但你也要有个度啊。"冯秋兰的语气有些急切,"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,为了给她钱,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。"
"我这个年纪了,要那些干什么?"白建国有些不耐烦地说,"她还年轻,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。"
"可是她的创业项目真的靠谱吗?"冯秋兰忍不住质疑道,"这两年你给了她十几万,她的公司有什么起色吗?"
这句话戳中了白建国的痛处。确实,白雨桐的创业项目一直处于亏损状态,每隔几个月就需要资金周转,但从来没有盈利过。但作为父亲,他不愿意怀疑女儿。
"创业本来就是有风险的,失败几次很正常。"他为女儿辩护道,"只要坚持下去,总会成功的。"
"建国,你清醒一点吧!"冯秋兰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,"她这不是创业,她这是在啃老!"
"你说什么?"白建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"秋兰,雨桐是我的女儿,不是你的,你没有资格这样说她。"
"我知道我没有资格,但我关心你!"冯秋兰的眼中含着泪水,"我看不得你这样被人利用!"
"利用?"白建国的声音冷了下来,"你居然说我女儿在利用我?"
两人就这样在公园里争吵起来,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。最终,白建国愤怒地转身离开,留下冯秋兰一个人站在原地流泪。
那天之后,他们开始了冷战。白建国不再主动联系冯秋兰,冯秋兰也拉不下脸去找他。两个原本形影不离的老人,就这样因为一个外人而产生了裂痕。
冯秋兰的心情很糟糕,她每天还是会去公园练太极,但再也看不到白建国的身影。她知道他改了时间,专门避开她。
一个星期后,冯秋兰在菜市场偶然遇到了白建国。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,头发更白了,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疲惫。
"建国。"她轻声叫他。
白建国看到她,愣了一下,然后点了点头:"秋兰。"
两人站在菜市场的过道里,周围人来人往,但他们之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。
"你...你还好吗?"冯秋兰关心地问。
"还好。"白建国的回答很简短。
"雨桐的事情解决了吗?"
白建国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:"解决了,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。她说现在需要扩大规模,又需要资金。"
冯秋兰的心一沉:"那你怎么办?"
"我...我在考虑卖房子。"白建国的声音很低,"这套房子应该能卖个好价钱。"
"你疯了吗?"冯秋兰震惊地看着他,"房子卖了你住哪里?"
"可以租房子住,或者和雨桐住在一起。"白建国的语气很不确定,"她说等公司盈利了,会给我买更好的房子。"
冯秋兰看着这个被女儿蒙蔽了双眼的男人,心里既心疼又无奈。她想劝他,但又怕再次引起争吵。
"建国,你一定要慎重啊。"她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白建国点点头,然后匆匆离开了。看着他落寞的背影,冯秋兰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。她知道,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。
07
深秋时节,落叶满地,冯秋兰意外地接到了白建国的电话。
"秋兰,你有时间吗?我想见见你。"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。
"当然有时间,你在哪里?"冯秋兰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。
"老地方吧,公园里那个凉亭。"
冯秋兰赶到公园时,发现白建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他坐在凉亭里,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单。夕阳西下,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,但那光芒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。
"建国,你怎么了?"冯秋兰坐到他身边,关切地问道。
白建国转过头来,冯秋兰震惊地发现他的眼中含着泪水。
"秋兰,我...我可能做错了。"他的声音颤抖着,"你当初说的都对,我就是个愚蠢的老头子。"
"发生什么事了?"冯秋兰轻轻握住他的手,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。
"雨桐她...她骗了我。"白建国的声音很低,像是在自言自语,"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创业项目,她拿着我的钱去赌博了。"
"什么?"冯秋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"前天她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,雨桐欠了高利贷,现在被人追债。"白建国苦笑道,"我这才知道,这两年我给她的十几万块钱,全都输光了。"
冯秋兰的心情很复杂,既为白建国感到心疼,也为他的遭遇感到愤怒:"那她现在怎么样?"
"我去找过她,她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原谅。"白建国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,"她说她知道错了,求我再帮她最后一次。"
"你答应了吗?"
白建国摇摇头:"我没有钱了,房子也已经挂牌出售了。就算我想帮她,也帮不了了。"
冯秋兰看着这个被女儿伤透了心的男人,心中涌起一阵怜惜。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他温和的笑容和耐心的教导;想起他们一起练太极、一起买菜、一起演出的美好时光;想起他对她的体贴和关爱。
"建国,你不要太自责了。"她轻声安慰道,"你是个好父亲,任何父亲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样做的。"
"可是我伤害了你。"白建国看着她,眼中满是愧疚,"你当初劝我的时候,我不但不听,还对你发脾气。现在想想,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。"
"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。"冯秋兰温和地说,"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。"
"我不知道。"白建国茫然地摇头,"我把房子卖了,也不够还她的债务。而且...而且她还威胁我,如果我不帮她,她就去死。"
冯秋兰的心一紧:"她怎么能这样威胁你?"
"她是我的女儿,我不能眼看着她出事。"白建国的声音充满了无奈,"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。"
看着白建国痛苦的样子,冯秋兰的心软了。虽然她对白雨桐的行为很愤怒,但她不忍心看到白建国这样痛苦。
"建国,你需要多少钱?"她轻声问道。
白建国惊讶地看着她:"秋兰,你...你愿意帮我?"
"我帮的不是你女儿,我是心疼你。"冯秋兰认真地说,"但这次之后,你必须学会拒绝她。"
白建国握住她的手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"需要多少钱?"冯秋兰再次问道。
"三十万。"白建国的声音很小,"我知道这个数目很大..."
冯秋兰倒吸了一口凉气。三十万,这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。但看着白建国期待而忐忑的眼神,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"好,我帮你。"
那一刻,白建国哭了。他紧紧握住冯秋兰的手,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:"秋兰,谢谢你,谢谢你还愿意帮我。"
"我们是一家人,不是吗?"冯秋兰的眼中也含着泪水。
夕阳完全落下了,天色渐暗,但两个老人的心却重新靠拢了。他们都知道,经历了这次风波,他们的感情变得更加珍贵,也更加脆弱。
那天晚上,冯秋兰把自己的积蓄转给了白建国。她看着银行账户上的余额从六位数变成四位数,心情很复杂。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,但她知道,她不能眼看着白建国痛苦。
她在心里默默地想: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向我求婚,我该怎么回答呢?一个连自己都养不起的男人,真的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吗?
08
冬天来了,公园里的树木都光秃秃的,冯秋兰和白建国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白雨桐的债务虽然还清了,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改过自新。相反,她似乎把父亲和冯秋兰的帮助当成了理所当然,三天两头就打电话要钱,理由五花八门——生病了需要医药费,朋友结婚要随礼,租房子要押金...
"建国,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"冯秋兰看着又一次准备给女儿转账的白建国,终于忍不住了,"她这是在敲诈你。"
"她是我女儿,我不帮她谁帮她?"白建国的语气有些不耐烦,"再说,她现在真的很困难。"
"困难?她的困难都是自己造成的!"冯秋兰的声音提高了,"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房子卖了,积蓄没了,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,你还要帮她到什么时候?"
"我还有退休金,能维持基本生活。"白建国固执地说。
"三千块钱的退休金,你每个月给她两千多,自己只留几百块钱,这叫维持基本生活?"冯秋兰心疼地看着他,"建国,你清醒一点吧!"
但白建国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了。在他心中,女儿永远是最重要的,哪怕她再怎么不争气,他也不能放弃。
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个月,冯秋兰眼睁睁地看着白建国变得越来越憔悴。他开始吃最便宜的菜,穿最破旧的衣服,连生病了都舍不得去医院,就为了能给女儿多留一点钱。
"建国,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拖垮的。"冯秋兰心疼地说,"万一你病倒了,谁来照顾你?"
"我身体还好着呢,没那么容易病倒。"白建国强撑着笑了笑,但冯秋兰能看出他眼中的疲惫。
确实,白建国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了。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力让他患上了高血压,还经常胸闷气短。但他依然舍不得去医院检查,只是在药店买些便宜的药凑合。
"建国,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。"冯秋兰担心地说。
"不用,不用花那个冤枉钱。"白建国摆摆手,"吃点药就好了。"
看着他这样固执,冯秋兰的心里很难受。她开始怀疑,自己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,到底是对是错。她爱他,但她不能眼看着他这样自我毁灭。
转眼到了春天,白建国的身体更加虚弱了。有一天练太极时,他突然晕倒了,被紧急送到医院。
医生检查后说他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低血糖,需要住院观察几天。但白建国坚持要出院,因为住院费太贵了。
"建国,你的命比钱重要!"冯秋兰急得快哭了,"你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!"
"我没事,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。"白建国虚弱地说,"医院太花钱了,我住不起。"
最终,冯秋兰替他交了住院费,强制让他住了一个星期的院。这一个星期的费用又花了她几千块钱,她的积蓄所剩无几了。
出院那天,白雨桐终于出现了。她看起来打扮得很时髦,显然生活得不错。
"爸,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?"她假惺惺地关心道。
"我没事,你忙你的就行。"白建国看到女儿,眼中闪过一丝喜悦。
"爸,我最近找到一个新的投资项目,收益很不错。"白雨桐眼珠一转,又开始打起了父亲的主意,"你要不要投资一点?"
冯秋兰在一旁听着,气得浑身发抖。这个女儿简直就是个吸血虫,连父亲住院都要来要钱!
"雨桐,你爸刚出院,你就不能让他休息几天?"冯秋兰忍不住说道。
"阿姨,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,你就不要操心了。"白雨桐的语气很不客气,"我爸愿意帮我,那是因为他爱我。"
"爱你?"冯秋兰被气笑了,"你看看你爸现在的样子,他都快被你拖死了,你还说他爱你?"
"够了!"白建国突然发火了,"秋兰,你不要在这里说教!雨桐是我女儿,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!"
冯秋兰被他的话伤得很深,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。她没想到,自己的好心却换来了这样的对待。
"好,我不管了。"她擦干眼泪,转身就走,"你们父女好好享受你们的亲情吧!"
那天之后,冯秋兰和白建国再次陷入了冷战。但这次不同的是,冯秋兰的心彻底凉了。她意识到,白建国永远不会改变,他会一直被女儿牵着鼻子走,直到把自己拖死为止。
09
又是一个秋天,老年活动中心里举办着一场特别的音乐会。
台上,白建国正深情地弹奏着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这首曾经属于他和冯秋兰的歌。台下坐着许多熟悉的老人,包括冯秋兰。
琴声停止,白建国缓缓走下台来,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,单膝跪在了冯秋兰面前。他的手颤抖着掏出一枚简朴的戒指——那是他卖掉老伴首饰后留下的最后一件。
"秋兰,嫁给我吧。"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眼中满含着真挚的感情,"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男人,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,但我真的爱你。我们都不年轻了,我不想再错过你了。"
掌声雷动,周围的老人们都在起哄祝福,有人甚至激动地抹起了眼泪。这样浪漫的求婚场面,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,确实很少见。
但冯秋兰的心却沉了下去。她看着跪在面前的白建国,想起了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。
她想起昨天无意中瞥见的那张银行单据——养老金三千二,转出两千八给女儿白雨桐的创业账户。即使在准备求婚的时候,他依然在毫不犹豫地支持着女儿的各种需求。
她想起白雨桐前几天又打来的电话,说要开一家新的公司,需要启动资金。而白建国,依然像以前一样,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她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帮助他们父女,已经花光了自己的积蓄。现在的她,银行卡里只剩下几千块钱,连自己的养老都成了问题。
"他连自己都养不起,还要养我吗?"这个念头像刀子一样刺痛着她的心。
"秋兰?"白建国看着她迟迟不回应,眼中闪过一丝不安,"你...你愿意吗?"
冯秋兰看着他期待的眼神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爱这个男人,爱他的温柔,爱他的善良,爱他对她的体贴。但她也清楚地知道,如果和他结婚,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。
她会成为白雨桐的第二个提款机,会和白建国一起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,会在年老体衰时连基本的医疗保障都没有。
"建国。"她终于开口了,声音轻得像羽毛,"你的退休金是多少?"
白建国愣了一下,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:"三千多一点,怎么了?"
"你每个月给雨桐多少钱?"
"这...这个..."白建国有些尴尬,"两千多吧,她现在还需要帮助。"
"那你自己呢?"冯秋兰的声音有些颤抖,"你留给自己多少?"
"我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,能省就省。"白建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,"秋兰,你这是怎么了?"
冯秋兰深深吸了一口气,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,心中既有不舍,也有释然:"建国,我不能嫁给你。"
现场一片寂静,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。白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:"为什么?我做错了什么吗?"
"你没有错,是我想错了。"冯秋兰站起身来,温和地看着他,"建国,你是个好人,也是个好父亲。但你不适合做丈夫。"
"我不明白..."白建国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你的心里只有雨桐,没有我。"冯秋兰的话很轻,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个人,"一个连自己都养不起的男人,怎么能给我想要的安全感?"
这句话像雷电一样击中了白建国。他终于明白了冯秋兰的担忧,也明白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有多么不负责任。
"秋兰,我可以改的,我可以学会拒绝她..."他绝望地说。
"太晚了。"冯秋兰摇摇头,"你已经六十多岁了,有些习惯是改不了的。而我,也没有时间等你慢慢改变了。"
她弯下腰,轻轻抚摸了一下白建国的脸颊:"建国,谢谢你给了我两年美好的时光。但我们到此为止吧。"
说完,她转身离开了音乐厅,留下白建国一个人跪在那里,手中的戒指掉在了地上。
走出活动中心,冯秋兰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建筑。夕阳西下,天边泛着金红色的光芒,就像她和白建国初遇时的那个黄昏。
她知道,这一次的告别,就是永别。
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有完美的结局,尤其是在这个年纪。有时候,理智比感情更重要,现实比浪漫更残酷。
她爱白建国,但她更爱自己的未来。她不愿意在人生的最后阶段,还要为别人的不理智买单。
夕阳完全落下了,夜幕降临。冯秋兰走在回家的路上,虽然有些孤单,但心情却出奇的平静。她知道,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
有些爱情,注定只能是过客。有些人,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。
而她,还有自己的路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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